“向姨，然然還沒有睡醒嗎？”

方怡然剛下一節階梯就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，不等她疑惑，向姨的聲音響了起來。

“夫人，今天周末，然然難得能睡個懶覺。”

夫人……？

方怡然精神一震，竟然是原身的母親嗎？她出差回來了？

她一邊想著，一邊加快了速度下樓，不一會兒就見到了穿著一襲米白色旗袍的優雅中年女人坐在餐桌上，她面前還泡著一壺花茶，裊裊的白煙自茶壺中升起。

許是聽到了動靜，女人擡頭一眼，那一張與原身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就映入了方怡然的視野裏。

女人本欲想對著方怡然微微一笑，卻又在看到她隨意披散著的七彩長發是收斂了回來，擰眉不讚同地看著她。

“你怎麽還沒有把頭發給染回去？”

許久不見，方母同方怡然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質問她怎麽沒有把頭發染回去。

方怡然沈默，依著原身的記憶，她同父母關系並不親密，甚至還極為排斥只顧著工作，還好面子的父母。是以受原身的影響，她並沒有回答方母這個問題，默默地走到了餐廳落座，等著向姨給自己端上早餐。

她這般舉動卻是惹惱了方母幾分，口氣帶上了幾分嚴肅。

“然然，媽媽跟你說話，你聽見了嗎？”

“聽見了。”方怡然的回答懶洋洋的，“我覺得這頭發挺好的，我暫時不想染回去。”

說完，餘光瞥見方母似乎又要說什麽大道理時，方怡然再次把她的話截下。

“您什麽時候回來的？”

方母楞了一下，繼而回答了她的問題：“淩晨。”

“待幾天？”

說到這個，方母面上浮現幾抹尷尬，在事業上，她興許是成功的商人，但是在家庭方面，她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。

“三天。”

她就知道。

方怡然譏諷一笑。

方母喝了口花茶掩飾自己的尷尬，“然然，媽媽最近工作忙，你要是缺什麽就跟媽媽說，媽媽給你打錢。”

是的，方母表達自己對女兒的愛就是打錢，數目也是一次比一次多，是以現在方怡然最不缺的就是錢。

“知道了。”方怡然的態度不冷不熱的，末了想起了還沒有見過面的方父，忍不住問道：“我爸呢？”

“你爸爸現在還在M國的，過幾天就回來了。”

方怡然哦了一聲，內心卻想就算是回來了，指不定沒幾天就走了呢。

大抵是看出了方怡然內心所想，方母也沒有再說她頭發的事情，而是轉移了話題。

“然然，你今年也高三了，想過考什麽大學嗎？”

“您覺得我能考什麽大學？”方怡然不答反問，原身不愛學習，成績就擺在哪，她還能選擇去什麽大學不成？

方母似乎也知道她是這麽一個回答，把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的回覆說了出來：“媽媽知道你現在的情況，所以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，到時候給你找一個國外的大學，等你高考結束就出國，怎麽樣？”

方怡然對此沒有異議，更或者說，她沒有反抗的能力，“到時候再說吧。”

方母微微一笑，開始琢磨起了要送方怡然去外國哪一所大學。

簡單地吃過早飯之後，方怡然不想跟方母虛與委蛇，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，躺在床上玩手機。

“嗡嗡——”

“嗡嗡——”

“嗡嗡——”

方怡然正百無聊賴地刷著熱門微博，微信消息卻一下又一下地狂震，還得她以為自己的手機就是個電動馬達呢。

她嘆息一聲，點開一看，是康素妮拉的組群在聊天，並且是由康素妮帶頭在群裏嚷著好無聊，想要出去玩。

方怡然就這麽默默地窺屏著，等到康素妮幾個人商量好了下午去逛街後她準備退出微信，繼續刷微博，然而康素妮可沒有把方怡然給忘記，全帶@了她。

【康素妮】：然姐然姐！出來玩吧！@方怡然

方怡然認命地嘆息，在輸入框中輸入消息。

【方怡然】：？

【康素妮】：我們去逛街呀！

【方怡然】：逛街多累，不去。

【康素妮】：那沒關系，然姐你要是嫌累可以去商場的咖啡店或者是網紅店坐著等我們！

【方怡然】：那我出去的意義何在？

【熊芝】：哎呀，然姐你就跟我們一起唄！晚上啊我們再去吃個西餐，或者去個清吧也好啊。

【方怡然】：……

【康素妮】：對啊對啊，來嘛來嘛，然姐一起來呀。

有了康素妮和熊芝二人開頭，其他人也開始刷屏游說，最後方怡然被鬧得不行了，只能答應康素妮。

於是乎，下午四點，方怡然出門了。來到和康素妮幾人指定的地點時，康素妮已經到了。

今天的康素妮打扮得異常漂亮，黑色吊帶裙，綁帶細跟高跟鞋，及肩的紫色長發放了下來，看著不像是一個還在念高三的少女。

“然姐！”

自打方怡然從車上下來，康素妮就看見了方怡然，並且略微詫異方怡然穿得十分休閑。

是的，今天方怡然穿得休閑，簡單不過的白色T恤，外加轉深綠色的格子襯衫，下.身則是淺色的牛仔褲，腳上還是百搭的小白鞋，看著休閑又簡單。

“你不冷嗎？”

看到康素妮的第一眼，方怡然問的便是這個。

雖說十月的A市還是有一些熱，但到了晚上風吹得還是有一絲絲涼意的。

“不冷呀，而且等會兒不是還要逛街嗎？冷了就買一件外套唄。”康素妮眨眨眼，看到方怡然身上的格子襯衫，嘿嘿一笑，“再不濟不是還有然姐你嗎？”

“？？？”

“然姐你穿外套呢，到時候可以借我啊。”

方怡然皮笑肉不笑，“想都別想。”

“好吧好吧，那等會兒然姐你要跟我們逛街去嗎？”

“不去。”方怡然這會兒對逛街毫無興趣，“等會兒我找家店坐著等你們來找我。”

原本康素妮在微信上說的話只是隨便說說的，因為她覺得方怡然人都來了肯定會跟著她們一塊逛街，哪裏能想到她真的準備找家店坐著等她們。

康素妮驚得眼睛瞪大，加上不敢說方怡然什麽，只能憋屈地看著方怡然留下一句“我先走了，到時候微信聯系”後轉身離開。

……

康素妮選擇的商場正好是上次方怡然逛的那一個，她覺得上一次喝的奶茶味道還可以，但是這一次她決定換一下奶茶店，嘗試不同口味的。於是，方怡然在商場轉了一圈，找到了一家裝潢還不錯的飲品店，點了一杯他們家的招牌奶茶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，等著康素妮幾人逛完街來找自己。

“哇，小雲你看到了，剛剛店裏來了一個女孩子，長得挺好看的，就是頭發有點非主流。”

“非主流？什麽意思？是發型像多年前的葬愛家族那種嗎？”

“不是不是，我指的是她染的頭發非主流。”

“噢？還有這種操作？說來聽聽？”

“我剛剛數了數，她的頭發至少染了七種顏色，看著非主流，但可能她的顏值能打，看著也就還行，挺引人註目的，店裏的客人大多都會往她那邊看。”

“真的嗎？天啦，我也想看看，那個客人走了沒？”

“沒呢沒呢，還在店裏坐著。”

董慕染在廚房嘗試坐著新品，聽到身旁的兩個女生嘀嘀咕咕的也沒在意，直到聽到了“頭發染了七種顏色”之後，她站不住了，側頭看她們。

“你們在說什麽？”

見董慕染似乎也很感興趣的模樣，唯一見過方怡然的女生叭叭叭地說著。

“小染，外頭來了一個女客人，七彩長發呢，人也長得挺好看的。”

在董慕染的記憶裏，她只見過方怡然一個大膽地染著七彩長發的人，那麽店裏來的客人會不會就是方怡然呢？

這麽一想，她就在廚房待不住了，趕緊把手洗幹凈，出去的時候還下意識地整理了著裝，最後挺直個腰板走出去，目光在店裏瀏覽了一圈，果不其然在店裏左邊靠窗的位置上看到了方怡然。

真的是她！

盡管昨天還被方怡然打擊到了，今天董慕染見到她的那一瞬間，臉上還是有掩飾不掉的喜悅。

她整理了心情，緩步地走向低著頭玩手機的方怡然。

“好巧啊。”

驀地，方怡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，她眼角抽了抽，心想不會是這麽冤家路窄吧？繼而認命地擡頭，見到穿著一身工作服的董慕染，她一陣無奈。

“你怎麽在這？”

難不成是來打工的？

她記得董慕染的家世雖然不及他們班上其他同學，但也不至於到周末要去兼職的地步吧？啊對，上個周末她還看到董慕染在商場外頭發傳單呢。

“這是我家開的店，因為周末人手不夠，我來幫忙的。”董慕染輕聲同方怡然解釋道。

“……”

所以她很湊巧地來到了董慕染家開的奶茶店喝奶茶，並且還遇到了過來幫忙的董慕染？這是什麽運氣？還是天意讓她與董慕染相遇？

方怡然已經無力吐槽了。

“那個，奶茶好喝嗎？”

“還不錯。”

“那你還想吃點什麽別的嗎？店裏師傅做的蛋糕還挺好吃的，哦對了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，我可以把我新做的甜品給你試試。”

方怡然安靜地聽著董慕染說了這麽一大段，餘光瞥見店裏的員工時不時地往這邊看，加上董慕染還是站著的，她仰著頭還是挺累的，便招招手，讓她坐下。

“你先坐下。”

“誒？我可以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董慕染立刻受寵若驚地坐了下來，人也像個乖寶寶一樣，乖巧地看著方怡然。

方怡然順勢放下了手機，雙手交疊墊在下巴，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董慕染，直到董慕染不安又羞怯地顫動睫毛，她這才慢慢開口：“我記得你之前不是挺害怕我的，怎麽？現在不害怕了？”

“之前是之前，現在是現在。”

“哦？”

“因為我發現方同學你是一個好人！”

方怡然默。

好人？所以她這是被發好人卡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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